甜玉米咸玉米盐水煮玉米玉米糖玉米羹玉米烙奶香玉米……

 

【日郁】夜明时

※破镜重圆,各种捏造,情感复杂

※丢存档,一发未完,但是应该没有后续了


302室。

暖橘色的夕阳从落地窗照进房间,厨房里的咖啡机到了预定时间自动启动,不多时浓郁的咖啡香气就在房间里扩散开来。

猫咪等了又等也不见饲主来为自己加满食盘,干脆地闯进卧室,坐在地板上喵喵叫了起来。被吵醒的日和不情愿地翻了个身,伸出一只胳膊在猫咪头顶摸了两下,转而去摸床头柜上放着的眼镜。

截稿日前日夜颠倒地奋战了快要一个星期,就算平日里勤加锻炼的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了。顺利交稿后和编辑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看看窗外,竟然已经是云霞堆叠的傍晚了。

日和愣了一下,这才撑着身体坐起来:“嗯……已经晚上了啊……吃饭……”

一听到吃饭这个词猫咪立刻啪嗒啪嗒地跑到了自己的食盆边,等着日和给它的盘子装满猫粮。日和打着哈欠照顾好了猫,这才走进浴室。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眼圈下有着不显眼的乌青,下巴上也冒出了点胡茬,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一边感慨着截稿日真是熬人一边飞快地开始洗漱。

一个星期的赶稿足以消耗掉冰箱里的储备食材,日和揉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目光扫视过冰箱里仅剩的几样食材,正犹豫是应付着吃一顿还是出去采购食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先试着来鸣野贵澄的名字。

“贵澄?”

“日和~”贵澄抑扬顿挫的语调表示了他的不满,“我给你发了好几条简讯了,你没有看到吗?”

“抱歉,我刚刚才睡醒。”日和把手机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伸手把冰箱里散发出异味的三明治丢进了垃圾桶,“所以是什么事急着找我。”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我今天正好有事到你家附近。”

“好主意,”日和干脆地关上冰箱门,向速冻食品挥手作别,“我今天连早饭都没吃,感觉要饿死了。”

“唉?”贵澄有些诧异,“又睡了一整天吗?那么快点下楼吧,我在楼下等你。”

“哎,你在我楼下吗?”这可真是意料之外。日和走到阳台向下望去,公寓楼前停着搬家公司的车子,见他从阳台探出头来,靠在一棵树旁的粉色卷发男人对他招了招手:“Bingo~我在附近看见一家很不错的餐厅,我们快点去吧。”

日和欣然应允,简单收拾收拾就拿上外套出了门。他和贵澄是在大学时期认识的,毕业后又都留在了东京,两个人足够聊得来,就算是成为了忙碌的社会人的现在也时常相约出去打球。

公寓走廊里不怎么平静,空置了小半年的隔壁房间似乎终于有人住了进去,日和出门时正瞥见搬家公司的工人们把一个个纸盒箱朝自己对面的房间里搬去。

新住户吗?东西倒是不怎么多啊。日和和他们擦身而过,往门里看了一眼,并没看见自己的新邻居。而前一个住户才搬走不走,门边的小纸牌上也仍然写着前任住户的姓名没有换掉。

这小小的插曲并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他肚子咕噜噜地叫着,催促他尽快和贵澄会合,找个餐厅享用一顿佳肴。

303室。

“哈?贵澄那家伙,说自己和朋友吃饭去了?”

收到短信的红发年轻人从地板上猛地弹跳了起来,走到窗边朝下张望,搬家公司的车子刚刚开走,贵澄的身影也已经看不见了。

郁弥正在收拾自己这几年积攒的奖杯和奖牌,一样样按照时间顺序摆在架子上,听到这话他回头望了一眼几乎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向下张望的好友,唇角抿起一抹微笑:“没关系,我的东西不太多,本身也不用你们帮忙的。”

他搬过来的东西确实不怎么多,大部分都是衣服,有旭的帮忙很快就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之前几年一直在国外生活,上个星期才回国,房间里除了简单的几样家具就没什么了,显得有几分冷清。

他自己对这种气氛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往后准备安定下来常住,东西一点点添置就是了,倒是旭吵吵嚷嚷地觉得房间太空了,恨不得立刻冲去商场进行大采购。

一箱杂物渐渐见了底,郁弥擦了把汗,把收藏的专辑放到架子的最下层。他再一次朝纸箱里伸出手,目光扫过去,却没有立刻把其中的东西拿出来。

箱子的最底部还剩下三个相框,郁弥沉默地看着它们,眼睫颤了颤,圆润的指甲在纸箱上留下一道划痕,紧接着他若无其事地将它们挨个拿起来,用帕子仔细擦去浮尘,在架子上挑选摆放的位置。

“啊,这不是我们几个的照片吗?”旭正收拾出一些笔记本来,一回头正瞥见那短暂而异常的举止,便走了过来,“真怀念啊……是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拍的吧?”

“嗯。”郁弥点了点头,他微微抿着嘴唇把照片摆好,一张是留学前和家人们的合影,一张是旭也在其中的,和真琴和遥一起的合影,另一张则是有遥和凛在的国家队的合影。旭看着那三个相框,不知道在想什么发着呆,郁弥伸手拿过他手里的东西收好,夕阳已经快要没入地平线,郁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见旭还在看着那几张照片便开口道:“怎么了?看自己照片看入迷了?”

旭的眉毛微微皱起来:“才不是。”

“那就去吃饭吧。”用手指指了指外面的天色,郁弥换了件干净的外套,拿起钱包往门口走去,“来的路上贵澄说那边有家餐厅不错,我们去看看吧。”

“可是,还没收拾完吧?”旭看着还堆在桌子上的一堆杂物,有点犹豫。

“没关系,那点东西我一个人很快就收拾完了。”郁弥晃了晃钥匙,示意他快点跟上来。

“好……啊,等一下。”旭穿上外套,跟着郁弥的步子就要出门,到了玄关又想起来什么,大步回到客厅里拿起印着“Kirishima”的小纸牌,插进门铃上方预留的空隙中。

“OK,搬家工作彻底完成了。”旭满意地搓了搓鼻子,对着郁弥露出爽朗的笑容来:“恭喜。”

“谢谢。”郁弥的唇角也浮现出一抹笑容来。新的住所,新的工作,他在东京的新生活将从这里开始,比起期待和欣喜,他的心里倒是意外的平静。

曾经他确实在东京度过了充实而愉快的几年,那仿佛染上玫瑰色的时光足以在他脑海里长存不忘。只不过……薄凉的夜色,刺骨的寒冷,与茫茫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大雪,那年他离开东京前的最后一晚,留下的尽是些不愉快的回忆。

“……说起来啊,我上个周末去看了电影,老鼠的一生9。”

“……这部电影还在出续作啊?”

“没错!真的超厉害的,这次的剧情也很有意思呢……”

日和手腕一动,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他们已经在餐厅坐了有一段时间,隔壁桌已经换了两次人,日和点的那份餐已经吃干净了,而贵澄面前的蛋包饭还剩下一小半,被光顾着说话的贵澄拨得有点散开。

贵澄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日和都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有趣的话题。但是他今天实在是有点疲倦,身体还没从熬夜的后遗症中解放出来,压根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在贵澄正在说的内容上,他的眼神开始游移,跃过贵澄的肩膀,从印象派的装饰画上掠去,他意识到有人在朝他们走来,没等他自己去瞅,那人已经先开口了。

“啊!贵澄!你也在这里啊……啊,你是……”

日和稍稍眯起眼,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红发的青年身上沾着些凉气,一只手搭在贵澄的肩膀上,看向自己的表情带着不少惊讶与尴尬。

日和倒是不觉得有多尴尬,对着旭堆起笑容来来:“什么啊,是椎名啊,好久不见,你也来这里吃……”

剩下的音节被堵在喉咙,日和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那过于涣散的注意力出了大纰漏,旭身后的另一个男人也走到了他们桌子前,那人穿着件码数偏大的帽衫,个子不高,但身姿很挺拔。日和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呼吸一时间乱了分寸。学生时代的青涩已经尽数褪去,明明面容轮廓依旧柔和,眉眼间却透出一股说不清的冷清气质。

日和喉头一动,那个名字脱口而出:“郁弥……”

柔软的墨绿色刘海后宝石一样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望向日和的方向,卷翘的睫毛猛地一颤,酒红的眼眸中倒映出日和的身影,郁弥的惊讶与错愕以最显然易见的方式呈现在了脸上。

他们曾经亲密无间,耳鬓厮磨,可是感情最终输给了时间和距离……那个雪夜之后,分开后的这几年他们也一次没有联系过……谁都没想到,会如此偶然的,在一个小小的餐厅中相遇。

四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热闹餐厅中的僻静一角弥漫着尴尬的气息,旭疯狂运动着眉毛和眼睑试图向贵澄传达什么信息,而贵澄就只是眯起眼睛露出笑容,慢条斯理地把食物送进嘴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注意到。

最终还是日和先打破了僵局,他装备上最和善的笑容对郁弥点了点头,拿起账单对贵澄晃了晃:“你慢慢吃,我先去结账好了。”他没有朝自己的身边多看一眼,直直地离开了桌子。

然而沉默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日和的离去而缓解……或者说,他只是技巧性地先逃掉了而已。日和深吸了一口入夜后逐渐冰凉的空气,试图用寒意压下胸口的躁动,步伐却不自觉地迈大了。郁弥微微侧过身,视线追随着离开的身影,只瞥见日和深色的衣角在窗外一闪而过。

“那么,我也差不多吃完了。”贵澄三两下把盘子里的一小口米饭吞下去,笑眯眯地对着旭和郁弥打了个招呼,步子轻快地离开了餐厅。

旭有些尴尬地推着郁弥的肩膀坐到座位上:“那个,郁弥,我们也快点坐下吧,你想吃点什么?”

“说的是啊。”郁弥拿起菜单,目光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嗯……一杯啤酒。”

“哎?等等,你不能随便喝酒的吧?”

“偶尔一次没有关系。”郁弥随意翻过一页餐单,手指扶着太阳穴,无意识地看向窗外。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车流的灯光点缀着夜晚:“而且我已经退役了,饮食上也可以稍微放开一点了。”

旭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郁弥打断了:“你的话,一杯香蕉奶昔?”

“找到你啦。”

日和微微侧过头,余光瞥见贵澄笑嘻嘻地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轻车熟路地点了杯酒。

小酒馆亮着浅橙色的灯,暖风开的很足,店里只有寥寥数人,倒是十分安静。

日和对贵澄的到来也不算太意外,他放下从刚刚起就一直看的手机转头看向自己的友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如果是我偶遇旧情未了的前任的话,大概也会找个有情调的小酒馆喝一杯吧?开玩笑的。”

“别闹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吧。”他轻轻摇晃着酒杯,圆润的冰球在杯中发出咔哒一声,金色的酒液色泽像是蜜糖,入口却有几分辛辣的风味。日和的眼里倒映着光晕,缓缓说道:“我们快吃完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拖延时间。”

“因为我也不是很确定他们会来啊。”贵澄托着下巴微笑起来,“郁弥回国后拜托我帮忙找房子,碰巧他就挑中那里了,位置和价钱都很合适,我总不好以你在隔壁为理由拒绝。”

碰巧吗……日和指尖沾着杯底的水渍,若有所思地在吧台上描摹着。贵澄见他沉默了下去,又开口道:“果然,还是不太方便吧。”

“不,没什么关系。”日和飞快地回答道,他又喝了一口酒,他觉得自己紧绷着的一根弦缓缓舒展开来了。如果只是碰巧的话,确实没什么关系。日和想。郁弥的作息一定健康极了,而他时常过昼夜颠倒的生活,只要他稍加注意,两个人估计是见不上面的。

“如果真的没关系的话,也没必要避开不见面吧。”贵澄仿佛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扶着下巴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你们只是普通的吵架呢,还说着什么,真少见啊那两个人居然会大吵一架,之类的话。”

“没有想到,你们真的……”

在贵澄的声音中,日和端起了酒杯,冰凉的酒液融入身体,他微微打了个寒颤。

他回想起那个夜晚,记忆中最鲜明的一点就是出奇的冷,他戴着手套,在傍晚的车潮中不安地用手指拍打着方向盘。那天傍晚的雪很大,等到晚上的时候反而停了,墨色的天空上稀疏点缀着几点星光。他很担心会害郁弥错过回美国的飞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那个时候他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点预感,不安在柔软的心口蔓延,他却没敢先提起话题。

那天正是圣诞节,街上装饰着各色的彩灯,可是他们却没有时间好好享受节日。郁弥抱着背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鼻翼间呼出白色的雾气,宝石般的眼眸里映着变幻的霓虹。

日和时不时会偷偷去瞥他,郁弥察觉到了以后也只是不自在地捻了捻右耳边的碎发,假装自己在专心看着外面的灯光。

断断续续的喇叭声,凛冽的风声,车轮压过雪面的摩擦声,收讯不良的广播电台里的电流声,明明是如此嘈杂的环境,日和却觉得四周安静得不得了,仿佛能听到郁弥眨眼时睫毛细微的颤动。

郁弥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声音十分平静地说道;“今天大概赶不上飞机了……”

“飞机估计也会晚点的,总之先去机场,赶不上的话就在附近住一晚改明天的航班吧。”日和打了个哈欠,随手按掉了车载广播。

“赶不上也没关系。”郁弥淡淡道,“日和……”

日和闻声扭过头,郁弥的手指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车座上,身体也朝他的方向倾过来,他几乎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昏暗光影中日和却瞥见那唇瓣间透出一截湿热的舌尖。

如果他没有犹豫的话,大概就会这个晚上就会是另一个走向了吧。

身后响起尖锐的鸣笛声,日和混身一震,这才注意到堵塞的路况有所好转,急忙发动了车子。郁弥也乖乖地坐了回去,这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有些事仿佛从那个时刻就确定了,他们在沉默中达成了共识,直到郁弥下车前将“我们分手吧”这句话说出口,才算是补全了分手的形式。

我不想分手。日和在郁弥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咬住了下唇。我不想。

日和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只是深吸了一口冬夜冰冷的空气,将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然后说:“好。”

“没有吵架。”日和将空了的酒杯放在吧台上,开口打断了贵澄,“郁弥提了分手,我答应了,仅此而已。”

贵澄的眼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哎,为什么?”

“各种各样的原因。”日和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镜片后橄榄色的双眼难得的呈现出一点倦意,“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候不应该继续下去了。”

日和意识到自己喝醉了,像是踏入了泥潭,被那段回忆勾得越陷越深。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角,酒吧的灯光在他眼前呈现出圆形的光晕。如果说他对自己的感情的结局有什么怨言的话,大概就是“感到遗憾”吧。

如果自己好好地拒绝的话,又或者干脆央求郁弥改变主意,也许一切都还有转机,最后也不至于分手。

如果能重来的话……不,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只是“感到遗憾”罢了。

“郁弥,你还要接着喝吗?”

旭才接了个电话,扭头回来就看见郁弥提着一袋子罐装酒,坐在长椅上看着没有运作的喷泉发呆。

“嗯。”郁弥轻轻点了点头,眼眸映着一层变幻的灯光,“难得想喝一点。”

他几乎从不喝酒,也不太清楚自己酒量怎么样,不过鉴于哥哥的酒量水平,他也不觉得自己能保持多久清醒。

“不舒服的话,说出来会好一点。”

“也没什么可说的。”拉环啪地一声打开,罐子里涌出些许白色泡沫,“我只是没想过会再见到他而已。”

旭站在郁弥的对面,挠了挠后脑勺,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在他的记忆里郁弥和日和说得上是形影不离,几乎没见过他们吵架,他们就仿佛理所当然一样地占据着彼此身边的位置。直到大家都毕业后的某一天,偶然问起的时候,才得到了“我们早就分手了”的回答。

入夜后一下子凉了起来,郁弥闷闷地吸了吸鼻子:“其实啊,日和根本就不喜欢我。”

旭直接惊呼出声:“哈?开什么玩笑?那家伙可是一直都……”

“看上去很难想象?一直都是我在任性地对他提出要求罢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灌进了喉咙,郁弥禁不住稍稍咳嗽了两声,“开始交往的时候是我提出的,分手也是我提出的。如果那家伙真的喜欢我的话……”

郁弥手上一用力,把啤酒罐捏瘪了。

怎么会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分手。

“郁弥,你喝醉了。”旭担忧地看着他。

他身体朝后倒去,整个人靠在长椅上,朝着夜空呼出白色的吐息。我讨厌冬天。郁弥想。

旭坚持要送他回去,但是时间已经接近末班地铁,旭看着有点摇晃的他,最后还是把他送到了半路才赶去车站。

入夜后眼中所见的色调都仿佛冷清不少,一切都仿佛染上了死气沉沉的灰白。郁弥把兜帽扣在头上,他像是一只不安的寄居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自己的壳中。

啊……日和。

他舌尖一卷,将这个名字含在了口中。

这几个音节好像带着某种魔力,即使是在无人的街道他也不肯轻易说出口。就算说出口也不会有任何回应,只会再次强调那个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这个事实。而且……如果说出口的话,不就好像自己还在念念不忘一样吗?

手里还剩下最后一罐啤酒,食指拉开拉环,溢出的白色泡沫沾在了手指上他也不在乎,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罐。

眼前的景色渐渐有了重影,对他而言这是种颇为奇妙的体验,所见的一切都仿佛明亮了起来,空气中仿佛有漂浮的星尘,脚步也不再沉重,轻飘飘地像是踩在云朵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醉了,上一次……上一次大概还是和日和分手之前。

那是他回美国的前一天,傍晚时分从岩鸢的老家乘车抵达东京,街道被装饰得满满都是圣诞节的气氛,他也受到感染,难得的买了些啤酒和熟食。

日和答应了今晚会陪着他,但是要晚点回来,他还要参加编辑部准备的酒会。郁弥其实并不介意多等一会,只是他先喝了一点啤酒,旅途的劳累让他有些昏昏欲睡,等到他被门口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我回来了……“日和看上去喝了不少,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进屋里,倒在床上直接就睡了过去。郁弥帮他脱了沾了烟味的衣服,把被子盖好,轻轻摘去他的眼镜。郁弥很少有机会看到恋人的睡脸,熟睡的日和不知梦到了什么,连睡着了眉毛也皱在一起。

郁弥凑上前去,用嘴唇轻轻抚平了恋人紧皱的眉心。

日和在梦中含糊不清道:“我不困……我还要陪你……”

郁弥微微一愣,僵在了原处。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喝完了所有的酒,趴在日和的床头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离他出发去美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郁弥用力甩了甩头,想要把那些回忆甩出脑袋。

他已经回了新搬的公寓楼,倚在电梯的一角将额角贴在冰凉的墙面上,仿佛这样可以驱散醉酒的不适。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去想他了。郁弥警告自己。只是想起他就会心烦意乱,如果再见到那家伙的话,郁弥大概没自信保持冷静。

他绝对,没有对日和念念不忘。

电梯门缓缓关上,忽然被人从外面按了按钮,又一次打开。

郁弥微微偏过头,立刻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走进电梯的人一头红木色的短发,穿着件浅咖外套,鼻梁上架着全框的眼镜,橄榄色的眼眸清澈又明亮。对方显然也在一瞬间注意到了郁弥,脸色微微一变,站在了电梯的另一个对角。

郁弥却觉得自己呼吸都要静止了。

在餐厅的时候他匆匆错开了视线,直到这时才好好看清楚了对方。他还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体态比起大学时期变化不大,脸色却不怎么好,眼底一抹青色,有种休息不足的憔悴感。

是日和。是日和。是日和。

郁弥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他看着对方,不自觉地开口呼唤道:

“日和……”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似乎什么话都难以表达此刻的想法,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该说。

“我们和好吧。”

不,他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快说点别的什么……

“吻我。”

日和来不及拒绝。

电梯里就那么大的空间,只需要一步就能凑到他身边。

柔软的唇瓣尚带着啤酒的酸涩,舌尖裹挟着醉意进攻着唇齿。啤酒的味道,夜晚的凉意,时隔五年的第一个吻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诱惑力,让日和刚刚抬起的准备推开对方的手轻轻地落了下来,虚握在了郁弥的肩上。

日和注视着眼前的人,郁弥的眼眸是甘醇的红色,像是剔透光滑的宝石,映出了日和自己的样貌。

日和眼眸一动,电梯的两侧都装饰着镜子,此刻镜面中毫无虚假地呈现出他身体僵硬不堪,嘴角却愉快地上扬的古怪模样。

我在笑吗?日和有一瞬愣住了。

他的手掌轻柔地抚过郁弥的面颊,遮住了那能映出自己的眼眸,紧接着低下头,吻上了那花瓣般微微张开的嘴唇。

不知为何,至少在此时此刻,他并不想让自己这欣喜若狂的模样被窥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飘散开的湿热吐息与暧昧的呼唤,全部被封存在狭窄的电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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